记得上初中时我第一次读红梦楼

记得上初中时我第一次读《红梦楼》，每天坚持看，用了1 天；上个月重读莫言的《丰乳肥臀》，我用了12天半。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我读云亮的长篇小说《媳妇》，读得相当的慢，前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阅读文学作品，我有一个改不掉的坏毛病，从来不看该书的内容介绍、名家推荐及与本书有关的其他文字，因为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读完全书后，我才会去读作者的手记或他人的评论，看看作者的文字留给我的印象或者说我对作品的领悟能力，达到了几成：我是读出了人云亦云的共性，还是独具另辟蹊径的“慧眼”，找到了书中另一把隐秘的钥匙侥幸地打开了作家的心门。瞎猫碰死耗子，若某一次答案是后者，我会欣喜若狂。这，便是我固有的坚持读书的莫大乐趣。
读完云亮的长篇小说《媳妇》，我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同时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当然，前者是为书中人物的命运而感叹，后者是因为作者高超的叙述手段或娴熟地驾驭故事情节的能力而由衷地钦佩。从这本书的相关情节中，我似乎看到了童年时我的身影，勾起了我对五岁至十岁的那段儿时生活的回忆。以前，我总是认为，小时候的生活经历，留给我的只是简单的、固定的几个场景和三两个小玩伴的模糊身影。读了云亮的文字以后，童年所经历的一切，一下子全部复活了，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变得生动起来，一些人和事萦绕在我的脑海，有人主动找我聊天，陪我嬉戏。而那个我早已远离的乡村，瞬间变得近了、真实了、清晰了；从某一刻开始，我心海的深处徐徐升腾起一股泥土的香味，依次触及我的中枢神经。于是，我便有了一种真实的念头：回家！我要回到离开 0余年的故乡去看一看，与昔日穿破档裤时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小伙伴见见面，握个手，叙叙旧。我想验证一下：对于过去的一切，他们的脑海里究竟保存了多少记忆！是比我的多，还是比我的少？更重要的是，或许存在许多的细节，恐怕我早已忘记，而他们中间的某某，却记忆犹新，在我面前如数家珍，夸夸其谈。若此，我的收获何其大也！
下面，我就本人读《媳妇》的真实感受，浅陋地留下一点文字。必要声明的是，我是草根一个，在文学界没有什么地位，更没有任何文学评论的功底，也不是靠这门手艺混饭吃的人。我与云亮只在网上聊过，没有见过面。我更明白，我的文字，对作者的名声或作品本身毫无意义。我所记下的，只想证明我曾经读过、喜欢过、敬佩过。

一、 关于选材
记得读小学时，给我们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不同的学生，笔下所写的爸爸是不相同的。然而关键问题是，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早亡或离婚）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该如何下笔？聪明的孩子将标题改为《我的妈妈》。诚实的孩子也许就写“今天，给我们布置了一篇作文《我的爸爸》，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爸爸，不知道他是胖子还是瘦子……”现在想想，如果我是语文，对那些没有爸爸的孩子写的作文，只要他们写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感受，我会给他们最高的分。
众所周知，长篇小说成功的第一步，也在于选材。虽然是鸿篇巨制，但也不能包罗万象，什么样的内容该写，什么样的内容该放下，关键在于作家所选取的视角不同。
未开始阅读之前，光看《媳妇》这个标题，我首先想到的是发生在成人男女身上的故事，因为能娶媳妇的人，都是结了婚的成年人。那么，书中所讲的，是否是恋爱的甜酸苦辣？是否是枕边的是交欢缠绵？是否是琐碎的家长里短？是否是婆媳的明争暗斗？是否是红杏出墙或离婚的无休纷争……结果，我错了。
对于媳妇这种老生常谈的题材，云亮却能独出心裁，从耿老三家的三个儿子写起。作者笔下的《媳妇》，着重刻画的是少年对女性的认知及成长过程，是一部男童身体的发育史，更是一部性启蒙史。成长的经历，人人都有，但每个人的却不尽相同。这种差异化，才是吸引读者眼球的原因。如此看来，小说在开篇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成人的婚姻是相似的，而每个少年的童年却不尽相同，其中的家庭背景、家教、父母的约束力、开始发育后对异性的懵懂向往、对长大成人的种种渴望等成长秘史，无一不折射出某一特定地域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惯，以及少年眼中的成人世界的多彩多姿。少年时代，对男人与女人，对两性知识，识与不识、懂与不懂，皆在隔着一层窗户纸，皆在一触即发之间，皆在先睹为快、先尝为乐之关卡。引导或放任自流，鲜花与荆棘、香茗与苦果、正路与邪道，皆在一念之间。因此，全书 4万字，共21章，作者花费了16章去写童年和成长史。正是那种贫穷、艰难、困顿、早年丧父的特定环境，决定了耿家三个儿子娶亲困难重重，于是，耿老大娶了一个丑女、耿老二娶了一个癫痫病女人、耿老三娶了一个美丽却短命的女人……而母亲，作为耿永钦的媳妇，在丧夫后迫于邻里的流言蜚语，不敢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而最辛酸的结局莫过于：耿老三在丧妻后挥刀自残。最后，耿老三因为酒后在大街上砍掉无辜男人的命根而获罪……故事至此，戛然而止。一个男人，如果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本，还要媳妇有何用？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的罪过？作者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因为，不同的答案，此刻正被堵在每个读者的心里，想吐吐不出来，想哭哭不出声，唯有深深的一声叹息：唉，少年不识女人味！等识时，好景如昙花一现，身陷囹圄，白发娘亲盼儿归。悔，一切已太迟！

二、关于开头和结尾
“耿老三家的菜园子，以前叫过耿老二家的菜园子。还叫过耿老大家的菜园子。……”
这是小说开头的第一句。这种看似平静、平平常常、如拉家常似的叙述基调，奠定了小说的乡土气息与乡土风格。读者只要读了这一句，就明白这是一部写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并且，这一句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作者表面上是介绍菜园子，实际上是介绍耿家三兄弟：耿老三、耿老二、耿老大，依次出场。起初，我的疑问是：为何作者介绍的顺序，不是按兄弟排行的从大到小，而是从小到大呢？莫非，作者在每个人物身上所花的笔墨轻重不一？
嘿嘿，我又蒙对了！在耿家三兄弟中，耿老三才是主角，并且是全书的第一主人公。其次是耿老虎、再次是香桂嫂子。其余的人物，耿老大、耿老二、王坤子、耿老三爹娘、耿老虎爹娘、白大妮、白二妮、白小妮、耿连耿媳妇、何老头等，皆为配角。
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非常清楚，乡下的蔬菜是靠劳动而自给自足的，因此，菜园子何等重要。没有菜园子，就没有菜吃。而耿家的这片菜园子之所以与众不同，因为它不是通过普通的途径（如分配、开垦）得到的，而是耿老三他爷爷哭来的。哭来的菜园子，在耿老三他爹手里盖成了房子，周围的空地，照样种着菜。于是，菜园子成了耿家三兄弟童年玩耍的乐园。这样一来，人物有了，马蹄庄的大舞台有了，菜园子的小舞台有了，紧接着就该好戏连台了！
同样的舞台，可以上演喜剧、悲剧，更可以上演闹剧。在耿家菜园子这块特定的小小舞台上，到底会上演一出什么剧呢？喜剧，因笑而令观众喜闻乐见；闹剧，因阴差阳错而令观众捧腹；唯有悲剧，才会给人的心灵留下深深的震撼。作者选取的，正是悲剧的路线：耿老三的爹被土方砸死；白大妮发现自己怀孕后吃老鼠药自尽；王坤子被埋在矿井下；耿老虎父母离异，自己被抓坐牢；香桂嫂子因丈夫长年在外而独守空房；耿连根媳妇因男人无能而借种生子；耿老三媳妇年轻短命；耿老三操刀自断尘根……
小说的结尾，第二十一章，小标题取名为欢宴，实质为人间悲苦之宴。煤窑塌方，王坤子连尸首都未找到……煤黑子们面对用生命换来的工资突然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决定挥霍一空，去酒店吃喝，去找小姑娘当一回媳妇！在寻欢的过程中，女服务员发现了耿老三下身的秘密，接着煤黑子们也知道了耿老三的秘密，非要逼着耿老三脱裤子验证……耿老三为了维护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他挥刀斩掉了一群男人的命根子，进而又跑上街头伤及无辜……为娶媳妇而最后终身没有媳妇，还必须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这，就是耿老三的命运！也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北方贫困农村特定历史时期的缩影。从文学的角度重现这段历史，究竟意义何在？
有一个成语叫做“苦尽甘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党的一系列惠农政策让老百姓真正过上了好日子，尝到了脱贫致富的甜头。如今，中华民族正在齐奔国富民强的“中华梦”，我们要居安思危，吃水不忘挖井人，不要忘记过去，更不能忘记历史。

三、关于人物
耿老大：憨厚、本分、勤劳、乐于吃苦和奉献，为了供耿老二上学，愿意承担农活成为家庭的主劳动力；因为家里太穷，他只能找一个丑媳妇，但女人刚娶进门，就要独占四合院，将耿老三、耿老二和娘赶去睡菜园子；面对媳妇的无理要求，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逆来顺受过日子……耿老大的性格，在中国农村，具有代表性。在每一个村落，都能找出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人物，在作者的笔下，他是“另一个”；但在读者的眼里，他又有“共性”，变成了“其中的一个”。于是，读者对耿老大，才会感到倍加亲切，因为耿老大就是自己村庄的李老大或王老大……
耿老二：比较而言，他是三兄弟中最机灵的。因为从小，他就比耿老大有主见，下地干活，也没有耿老大卖力。在三兄弟中，他读的书最多。在娶媳妇的问题上，因为孝顺，他一切听从娘的安排，娶回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但他有骨气，仗义而重兄弟感情，为了不亏欠耿老三太多，为了早日买下一间二手房，没日没夜地埋头苦干……
耿老三：耿老三出生的那天，他爷爷就去世了。他的长相比老大老二还难看，他身上唯一值得骄傲的是雀雀出奇地大（我想作者这样夸大的写作是有目的的，为的是与后面耿老三的命运相对照。其实，大小不是问题，没有媳妇可用才是大问题！）耿老虎出事以后，耿老三没有了玩伴，只好和王坤子一同下井当煤黑子，为的是混好了，先让老大老二找媳妇，最后才是自己找媳妇。当老大老二成家后，娘在努力地为他找。可是，他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几乎失望了，抱定打光棍的念头。结果，在娘的争取下，他娶回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但她是个病秧子，注定活不了多久。如果耿老三愿意打光棍，说不定小说的结局会是另一番天地。问题是娶了媳妇之后，耿老三与媳妇的感情非常好，这种甜蜜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了，媳妇的死给耿老三的打击是致命的，因为他已认定今生只爱他媳妇一人。于是，他在痛苦与绝望中，挥刀斩下命根子，然后继续下井挖煤。如果不是那次煤黑子的欢宴让人发现了耿老三下身的秘密，耿老三依旧能好好地、坚强地活着。当一群煤黑子将他按在床上强行要脱他裤子的时候，一向忍辱负重的耿老三爆发了，挥刀割下他人的尘根……因为这个世界，老天不让耿老三好好活着，耿老三也不让你们好好活着！这，便是人的劣根性；这，便是丑陋的中国人！
在耿老三这个人物的身上，他的成长过程是第一位的，是积极向上的！他的婚姻及后来的命运，只是次要的！如果大环境改变了，耿老三遇上了如今的好时代，他一定能娶上一个好媳妇，因为好人有好报，好人会一生平安！作者塑造的耿老三这个人物形象，是打上了时代的烙印，与耿老三个人的本质优劣并无多大关联。在那种特定的环境下，耿老三只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只是千千万万个“耿老三”中的代表。读者在感叹人物命运的同时，唯有感恩父母，感恩祖国，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亲人，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耿老三他娘：一个典型的中国贤妻良母式的农村妇女形象。她善良、勤劳、能干，热爱子女，孝敬老人，她向往富裕的生活，她在男人死后变得更加坚强，一个人养三个小孩支撑起一个家，并坚持送耿老二读书；她对耿老虎的爹有所好感，但在耿老虎的爹离婚后又主动退却，为的是怕村里人说闲话。为了帮三个儿子讨上媳妇，她操碎了心。原指望儿子全部成了家，晚年可享福，没想到又遭受来自耿老三给予她的精神打击……
耿老虎：在马蹄庄，耿老虎的家庭环境和经济条件远在耿老三家之上。耿老虎从小就活泼、好动、好奇心强（正是这一点，决定了他后来所走的邪路）。偷看白大妮、白二妮在河里洗澡；发现雀雀草的秘密；和白大妮过家家；在香桂嫂子的引导下初尝女人的甜头；和耿连耿媳妇搞在一起，让多年不孕的她怀上了双胞胎；与白大妮恋爱令其怀孕，致使白大妮因害怕父母知道而自杀；最后他连最小的白小妮也不放过，意欲 ……其实，耿老虎身上所有的坏，除了他在作品中的社会意义之外，另一个因素，意在衬托耿老三的好。耿老三与耿老虎比较起来的种种“好”，却仍然没有好的结果。比方说，耿老三能不怕吃苦下井挖煤；比方说王坤子发了工资，想买军装就买，而耿老三想的是存钱给耿老大讨媳妇；比方说他的两个哥哥娶的媳妇虽然丑或有病，但她们至少能好好地活着，而耿老三的媳妇却是一个短命女人……这样的种种对比，这样的不公平的命运全部叠加到耿老三一个人身上，让读者感到：耿老虎的下场是咎由自取的，耿老三的命运却是老天不公！

共 95 0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全面解读一部作品的好书评。文章详细具体地解读了小说《媳妇》的选材、小说的开篇和结尾、人物形象、语言特色、小说主题、小说的细节和民俗等，多角度地揭示出了小说的特点，把小说的成功之处揭示了出来。这篇书评，不仅让我们全面地了解了《媳妇》，而且在作者的分析评述中，对我们的阅读赏析能力和小说的构思写作能力，也是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书评结构清晰，语言流畅。好书评！【编辑：春雨阳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 050451】
1 楼 文友： 201 -05-04 19:48:06 文章赏析全面而清楚，条理清晰，分析具体到位。 语文教师
回复1 楼 文友： 201 -05-04 22:58:51 多谢春雨阳光老师的点评与鼓励!问好!
2 楼 文友： 201 -05-14 19:58: 8 来过，读了，萌生一个想法，去找媳妇来读，问好柳伟。 秋水横波远8 62 91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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