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年三十夜牛

那年的年三十夜，关于2018鄞江十月十的介绍

那年的年三十夜短篇小说。

丁玉明著。

那是1973年的春节，是入伍后在部队过的第一个春节。年三十晚饭新兵连搞会餐，八菜一汤，还有烧酒。接着又组织晚会，我和两个新兵一起表演了由我编剧的独幕小话剧《转变》后来这个节目还参加了守备区的文艺汇演，并获编剧奖。晚会结束后回到宿舍已经快10点了。

更好地肩负起团结带领亿万人民实现中国梦的历史使命。(张晓松、朱峰) 宿舍是在半地下坑道里。我们三班和二班共住一条小坑道，里面没有电灯，照明主要靠马灯，过年了连队给每班增发了两包战备蜡，宿舍里面亮堂了不少。班长是71年的山东兵，是全连同年兵中第一个入党、第一个当班长的。班长平时话语很少，一脸的严肃相，说话横声冷气的，加之他的名字里有个字发“横”音，我们在背后偷偷骂他：“这山东棒子真吊横”

“都抓紧睡吧，今晚还有我们三班的岗。”班长冷冷地说了一嘴，他就把蜡烛吹灭而让马灯留出一缕灯光，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口气把灯全吹灭了。班长的这个动作，让我的心里温暖了不少。循着班长留给的这一缕灯光，让我看到了远方的家，看到了烛光里的妈妈。想起了年三十夜里当我们熟睡后，妈妈总会在我们兄弟几个的枕头下塞一把糖果…想到这，我的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睡在上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班长像往常一样到每个床铺前掖被角，把我们的大头鞋逐个摆放到火墙边。待班长来到我的床头时，我把眼睛闭上，假装睡着了。班长把我的被角掖完后，接着又在我的枕头边塞了两下。等班长离开时，我闭着眼睛在枕头边摸了一下：是花生！再摸，还有大枣！怪不得白天听见通信员喊班长有老家寄来的邮包，原来这花生和大枣是班长山东老家寄来的。这一刻，我的眼泪哗一下就涌了出来。心里说，班长啊班长，别看你一脸的严肃相，却揣着一颗慈母般的心啊！

我是午夜的岗，和我同班岗的是新兵何大文，个子矮矮的，一张娃娃脸。在岗楼里，何大文问我想不想家，我说有点想娘。我问你想吗？他不吱声。再问，他哭了。他说想婆娘。我说咱俩同岁都十八，你怎么都有婆娘啦？他又说，我还想娃娃。我惊讶道，怎么你都当爹啦？他哭哭啼啼地说，当兵走的时候娃娃还不会叫爹。我从皮大衣兜里掏出一把花生递给他，安慰道：班长家乡的大花生，吃了就不想家了。何大文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把大枣塞到我手上，哭叽叽地说，班长看样子挺严肃，人挺好的，有点像我大哥。何大文抹了一把鼻涕，悄悄对我说：千万不要把我想家哭鼻子的事告诉班长，昨天政治教育课上刚批评过，一部分新同志思想不稳定，想家思乡情绪严重，有的还趴在被窝里哭鼻子，这哪还像个战士。

不远处的两声咳嗽声打断了何大文的话。是班长，是班长查哨来了。班长问完了口令，又检查了武器和，问我俩：“想家吗？”我说报告班长不想，我们的思想都很稳定。班长怔了一下，横声冷气的又喝了一句：“到底想不想！”我磨叽了一下小声说道：刚才在被窝里想了一小会儿，还哭了，现在不怎么想了。我看何大文不吱声就又说道：何大文也有点想家，他主要是想婆娘和娃娃。班长转过身半天没有吱声，少顷回过身拍着我俩的肩膀低声说：“谁能不想家？想家就想吧，想家好、想家好啊。”说完又把我俩皮大衣的扣子扣了扣，“穿好衣服，别感冒了。”说完，班长就走了。

下到老连队后，我才知道班长老家是山东商河县的，当兵前就结了婚并且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班长家里还有多病的二老，每月11块钱的津贴费要拿出9块半寄回家里，两个孩子和老人全靠这9块半来养活。班长当兵两年多了，还没探过家。年三十那天晚上，班长肯定比谁都想家，想他年迈的父母和他的妻子、儿女。

再后来，我听说班长后在公社农机站当驾驶员，拖拉机肇事撞死了人，班长坐了几年牢。

去年，我在战友那里看到一张班长2007年的全家照，刚刚60岁的人，多桀的命运已经把他的头发全都熬白了。没变的是他仍然一脸的严肃相。

班长，您现在还好吗？您还记得37年前那个年三十夜吗？

初稿于庚寅年（2010年）除夕之夜。

谨以此文追忆我们已经逝去的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