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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者原创文学作品选-《常熟情》

常 熟 情。

人生，总有些地方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的。对于我，古城常熟就是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的。因那里有个水乡小镇叫徐市，是我的再生之地。半个世纪过扭转大众对90后的固有印象去了，每每想起，总是魂牵梦萦。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是幼儿园毕业”将上小学堂的那年春节，随母亲去常熟看望姨娘与娘舅，在下关乘上逢站必停的绿皮火车咣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无锡又转汽车颠波了好久才到虞山镇，不象现在，高铁加大巴，二个小时就够了。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兴奋好奇，也不觉累。那时之中国，地域特征非常明显，不象现在，千城一面，沿途河湖港叉，水田万倾，树林簇拥的村镇星罗棋布，地道的水乡风光使人豁然开朗。

在虞山镇姨娘家住了几日，印象最深的是街头巷口的的口小肚大的水井、几乎无处不在的篾青篾黄竹编菜蓝和象磨盘一样大的红糖年糕用阿义的青春痘来刺激她？可是，再就是姨夫归之春的书画、篆刻作品（现在已经是西泠印社年近百岁的资深篆刻家）至今念念不忘。

去徐市娘舅家的路途，是真真切切的水乡体验，要从南门码头走水路，码头上舟楫众多，吐着烟龙的小火轮气笛声声，牵引着一串串客船来往穿梭，挑着农产品的农夫与头上扎着蓝印花布头巾的农妇上船下船，来来往往。

登上散发桐油清香味道的木制客船，临窗而坐，一路之上，可谓移步换景，或是开阔的湖塘，帆影点点，偶有渔人冬捕，撒如花；或是风动的芦荡，枯而不死的芦苇掠窗而过；或是狭窄的河道，两岸水乡人家依河而立，门上春联清晰可辩，加上船仓内吴侬软语此起彼伏，虽然听不大懂，总觉与水乡风景天造地合。除了动听的方言和牵头小火轮的气笛声，再就是客船乘风破浪哗哗的水声，然而谁曾想到，就是这动听的水乡之水，在我的命运中，上演了一场戏剧性的生死劫。

那日在徐市娘舅家，大人们仍在喋喋不休的热聊，我觉无趣，在厨房揪了一把准备包馄饨的面团到外面捏手枪玩，面团太干，便沿河来到一处有石阶下到水边的地方拾级而下，至今不明何故，竟然没在水边停下，一头掉进河中，或许是因为人小又有厚厚的棉祆棉裤的浮力，不知不觉竟然仰头浮在水面漂到河中间，当时已懵的不知恐惧，依稀看见远处的桥上有多人指指多点的往河里看，再向左岸一看，幼小的心多了份踏实，只见一挑夫正放下担子快步至水边脱衣下河向我游来。

上岸后，众乡亲将我带到老街口的阳光下取暖，引来众人围观，由于镇子小，很快有人认出是南京来的‘小狗（小孩）’并喊来了母亲与舅母，换干衣时，发现我的贴身内衣竟然还没湿，舅母背着我回去，一路唏嘘后怕道：要出了事，侬阿妈回去如何交代！算是有惊无险。

事后一打听，救命之人竟然与我娘舅同名同姓，也叫马仁勇，依稀记得是沪上下放过来的，一时间，小镇上马仁勇救了马仁勇的阿甥成为美谈，于我，乃是初遇贵人，命不该绝！

当日，母亲与娘舅们买了当时凭票才能买到的好烟好酒等赴马家千恩万谢，后来家人每次去，都要登门拜访。多年以后，马先生离开了小镇，后来听说平反回去了，如果健在，该是年近百岁了，愿我命运之贵人，一切安好！

如今我已花甲之年，鬓染秋霜，大脑存储的记忆，虽然已经不能还原一些细节，但命运在少年之初打了一个生死结，是难以忘怀的，除了感恩，就是感叹人生将死而生的奇妙。

将近三十年后回到徐市，小镇的古风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古老的河道依然残存，凭着儿时的记忆，终于寻到那条十多米宽的小河，河水是那样的平静，那引导我下河的石阶早己不在，两岸新建的河房鳞次栉比，不是太久以前的那个南京小孩戏剧性的生死之劫的故事早已淹没在河里的浮萍和两岸的苔藓之中。。。

金陵思想者。

2 0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