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翻译百年孤独的教授赵德明先生授课

北京大学翻译《百年孤独》的教授赵德明先生授课时，曾问学生们有没有看过性心理学，一屋子的人笑而不答。结果他也笑了，对大家说：你们不要觉得好笑，这种事成年人每天都做，不看怎能了解自己、了解别人、讲究卫生、写好文章呢？

的确，由于受东方传统文化的影响，性话题一直是我们语言中的禁忌。其实性像饮食一样，再自然不过，没什么神秘，越过它，人们才能参破处于其上的爱欲与文明。中国历史虽说漫长，小说的历史也已不短，但我们的情欲世界却一直淹没在人物的背后，只有很少的作品才敢于直面它纷乱的光影。其中《金瓶梅》则是最有影响的一部。

《金瓶梅》是“明代四大奇书”之一，同时也是一部惊世奇书。可以说他从宏观批判的高度表现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放荡享乐的末世情绪，反映了这段历史时期出现的文化裂变、观念裂变、道德裂变的严重情况。作为中国古代第一部人文长篇小说，它反映的是以西门庆为代表的暴发户，他们发迹与灭己的过程，他们生活糜烂，妻妾成群，荒淫无度，最后纵欲身亡。

欲是人的感性生理欲望，是人的生理本能。但人是要有理智的，本应该用理智克制、战胜生理欲望，如对 食欲的制导。中国古代作家，一般都能比较理智地看待人的生理欲望，有的作家甚至在儒家思想影响下，将欲视为丑陋的、卑贱的、不能启齿的东西，他们的作品，即便涉及到欲望的问题，也是以一种十分审慎的态度对待的，或一笔带过，或回避不写。然而，具体而言，我国古代，这类作品还是存在的，而且数量还不会很少，只是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数量有限罢了。明代以后，资本主义因素的产生，市民生活的发展，享乐之风在民间抬头，在文学上，宣扬 的作品应运而生，主要体裁为小说。

在明代，性文艺作品出现之多，是明代性文化的一大特点，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状况？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这是对封建礼教严酷的束缚的一种反抗。对于人类绝对自然的需求，如果施以不合情理的压迫，那么其结果只能是加强，而且是病态的加强；第二是因为明代统治者实行高压统治，对知识分子控制甚严，而且屡兴大狱。所以有些文人绝意仕途，退居山间林下，在一些放纵人性的问题上舞文弄墨，借以自娱；第三是当时的社会已有资本主义的萌芽，一方面，使社会出现了一个有钱有势耽于享乐的新型商人阶层（如西门庆之流），对性的享乐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的思想萌芽又使争取个性自由、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潮汹涌而起，以“重人欲”来否定“存天理，灭人欲”。

《金瓶梅》一书中明目张胆张扬了这样一种客观事实，竟一把抓去了罩在封建社会生活上的温情的道义的面纱，无疑触犯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仁义廉耻的神经。

本雅明曾表达过这样的意思，性事思考社会问题和进行文化想象的最重要因素。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金瓶梅》刻录了当时世俗的社会形态，虽然作者近乎自然主义的性行为描写打破了统治者需要维护的社会光华，但它却真正摒弃了传统理性、传统美学和传统道德对人的束缚，表现了封建压迫下女性的心理空虚和 ，也 裸地表现了随着市民阶层的兴起金钱在男女关系中的作用，表现了历史进程中的某一阶段狂妄大胆的意识。其次也可以认定，《金瓶梅》所表现的女性的 放纵，也是对于 役的反抗。

数千年中国传统文化中，女性是最没有地位的。孔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子之后更是规定了女子的重重规范，所谓三从四德，节烈贞操都是对于女性的压迫，以至于发明了中国特有的残害妇女的“三寸金莲”、“贞操锁”等。为了拴住女人，整个父权社会便要求女人笑不露出、行不露腕、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婚姻对妇女来说只是一种义务，妇女只是传宗接代的繁殖工具或是固定的男性对象的泄欲工具，她们绝对没有权利享受性生活的快感，否则便被认作“ ”、不守妇道，甚至受到严酷的家法处置。所以《金瓶梅》中招蜂引蝶、放浪形骸的女性群像虽然的确是社会存在，但把它明明白白写在纸上，无疑大大触犯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最敏感的“妇德”神经，于是便蒙上了“诲淫”的罪名。

西门庆家庭内部的妻妾之争恰恰反映了作为生物的、社会的女人的本性需求。所以如果考虑到那个时代对女性积久的压迫，于是那个最为人不齿的、背叛了武大郎并在西门庆的婚床上极尽风骚的潘金莲，她的种种举动都是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的，这个根源就是封建中国处在 状态中的女性意识深处的反抗。

被压抑的 都压抑愈深而放纵愈烈。在西门庆家里，几乎所有人都染上了淫味儿，偷情就如同传染病一样到处蔓延。只可惜的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女性生活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她们没有其他能令其身心愉快的事情可做，她们不可能具有思想观念上超越时代的追求，因此她们在下意识的反抗中，始终未能意识到自己是被侮辱、被损害者而去争取自身的权利。这实在是一个时代的局限。

日本人认为《金瓶梅》是中国第一部“性官能小说”。以至于日本当代的“性写手”面对《金瓶梅》往往惭愧不已。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对性进行刺激描写以挥发满足读者官能快感的想象时，从中获益匪浅。在西方，《金瓶梅》同样是被当做中国第一部“最伟大的”、“极端自然主义的”、“空前绝后”的“性小说”而存在的。其实，这只是看到了问题的表面。《金瓶梅》一方面将人性深处的隐秘阴暗的角落暴露出来，以自然主义的笔法书写了荒淫的市民生活，通过惊世骇俗的性描写，表现了 裸的人性。另一方面，值得肯定的是《金瓶梅》对人欲的描写并不仅仅停留在单纯的享乐层次，西门家衰败了，酒色财气如过眼云烟，大梦过后，剩下的只是无限的痛苦。因此，我们说《金瓶梅》还从哲学的高度揭示了欲望与道德、自由与秩序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的辩证关系。

现世中的芸芸众生，都在为了高不可攀的欲望而现在各种各样的琐事之中。食欲、 、金钱欲、权力欲、名誉欲等。如果要随心所欲地满足自己的欲望，肯定会与法律、道德等发生冲突，因此必须设置约束手段，以维持社会的秩序。

但是《金瓶梅》中的主人公们在这种制约下却保持着完全的放纵态度。潘金莲为了满足自己的 和金钱欲，杀了丈夫武大郎，做了西门庆的第五夫人，而且极尽淫乐。西门庆也为了将权力、财富、美女都据为己有而不择手段。他们在攀登欲望之梯时不知停步——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也就是说令人眩晕的顶峰之下必然是万丈深渊，事实是：在道德与法律束缚住的这块悲惨的沼泽地上，没有可供凡夫俗子生存的安全地带，活生生的现实就是如此，我们为了得到安全，把自由作为抵押交给了社会制度。但是在欲望的阶梯上不知停步人，最终必将在道德、法律以及生存本身所需要的纯粹的伦理观念的重压下。毁灭于极尽追求的自由之中。

西门庆因潘金莲让他喝催淫药而丢了命，潘金莲惨死在武松——被她害死的前夫之弟的刀下。本来这种结局，可以视为作者为结束这令人毛骨悚然欲望故事而进行的全善惩恶的说教。然而即使没有伦理上的要求，这种不可宽恕的纵欲，结局肯定也使悲惨的。物极必反，这正是自由中所包含的伦理与逻辑。《金瓶梅》所描写的，就是所谓自由中所包含的令人惊栗的本质。不仅如此，这正是自由中所包含的令人战栗的本质。不仅如此，在中国小说史中，像这样探讨自由的伦理与逻辑的作品，恐怕只有《金瓶梅》这一独特的存在。

共 290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金瓶梅》早几年就看过，那时候，小镇的文化馆有一本，都被读者翻烂了。我看《金瓶梅》总感觉不如《红楼梦》过瘾，红楼中有许多美丽的东东，令人赏心悦目。不过，欣赏了作者的这篇文章之后，通过作者详实细致的剖析，倒觉得应该重新在心里给这本书定位了。从来都没想到，一部《金瓶梅》竟然还包含了这么多有关社会、伦理以及人类精神灵魂层面的涵义。我也去找来《金瓶梅》再重新欣赏一下。学习，推荐阅读，赞！【夏日雨荷】【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2052726】
1 楼 文友： 2012-05-27 19:14:01 《金瓶梅》早几年就看过，那时候，小镇的文化馆有一本，都被读者翻烂了。我看《金瓶梅》总感觉不如《红楼梦》过瘾，红楼中有许多美丽的东东，令人赏心悦目。不过，欣赏了作者的这篇文章之后，通过作者详实细致的剖析，倒觉得应该重新在心里给这本书定位了。从来都没想到，一部《金瓶梅》竟然还包含了这么多有关社会、伦理以及人类精神灵魂层面的涵义。我也去找来《金瓶梅》再重新欣赏一下。学习，推荐阅读，赞！【夏日雨荷】 一直都在渴望，渴望在文字中寻找一个灵魂的栖居地。
2 楼 文友： 2012-05-27 2 :06: 1 其实，小疯觉得雨荷说的不对。金瓶梅不逊色于红楼梦哦，呵呵。
不过，作者的文，的确写得不错。欣赏。问好。治疗痛经小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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